第一百四十章 鱼灯花合(三)-《万人嫌师妹死后,男主他后悔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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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心口闪起密密麻麻的痛楚,蛇咬鼠噬一般,桑伶强摁下眼中的酸楚质问,木着脸平静道:

    “我不会偿还,本就是谢仙君自己出手,事情已过,哪能再挟恩图报?请你离开。”

    对方丝毫不动,直直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“不是为了此事,我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我只是想要再看看你,保护你。

    他难得停顿下去,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
    看着她那双从前熟悉荏弱艳丽的眼睛,如今多了锋芒和利刺,像是强悍不能欺的模样,可他看到她的脸色苍白,连着身形也比从前清瘦几分。

    此时,风更大了,将雨丝倾泻吹来,粘在桑伶的脸上,最后全凝在眼睫之上,积得多了从眼尾流下,像是在哭。

    谢寒舟看着,心口微痛,不自觉更靠近了几步。

    一片朦胧中,被迷了眼睛的桑伶眨去了雨水,再睁眼时,却发现对方已经距离自己只有一丈之距。

    距离近了,她如今再看谢寒舟,只觉得更加陌生——

    他从来都是冷着的,不管是性情的冷,还是面貌的冷,都像他手中的月霜剑一般。

    年少时则是一方被擦拭保管、缀满镶嵌着无数珠宝玉石的剑,灭门之祸后便是一柄急需饮上敌人的鲜血,出鞘锋利的剑。

    而现在。

    他一身通白,像是一片雪,将自己封在冰层之下,连同之前还隐约看见的活气和喜乐全部沉在里面,多了说不出来的孤和冷,像是一柄生锈尘封的钝剑。

    桑伶侧身避开对方想要伸过来的手,只见一片纯白之色在眼前滑落,她眼神在对方的袖边顿了顿,嘲讽道:

    “如今谢仙君,竟是这般穷了?连着衣服都不再有花纹样式,一身白,像是在守丧。”

    谢寒舟沉默收回了手,一张脸更白,口中出言道:

    “因为亡者重回,不须追忆祈求。”

    桑伶猛地瞪圆了眼睛: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!”

    谢寒舟忽然有了想将一切吐露的意思,可话到嘴边,终究只倒了一半:

    “彼岸花纹是为了追忆亡者,只为一人。如今,她已经回归,我能做的,不过是将她护住,不容有失。”

    “亡者?因何而亡,谢仙君看起来一生磊落竟有愧对之人?”

    桑伶拧起了眉头,手指已是快要将手心掐出了血,才慢慢把这句话说了出来,不带上任何情绪。

    “因我而亡,我对她很愧对。”

    前一句,声音极淡,似乎带着细颤,在说到最后一句时,谢寒舟已是用尽了全身力气,才勉强地闭上了眼睛,将翻涌不息的心潮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见他如此,桑伶笑得更是嘲讽,所有的恨和怨,像是一团深埋在尘土之中的血肉,腐蚀发出滔天的臭气来,将她痛蚀得失去了理智,没了该属于无伶的平静,已是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给捅破了。

    “愧对?谢仙君你日日和陆仙子出双入对,恩爱有加,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尊敬,哪里来的愧对。愧对不是嘴巴里说出来,简单几句就能平了你良心隐痛的东西。是要付出实际,将自己做出来的事情,原原本本返回到自己身上,应了‘报应’二字,才能偿还你所欠下的孽债!”

    “报应,孽债?”

    谢寒舟无意义地重复了这两个词,这一番话,像是一柄利剑从心肺插入,将他捅得血肉横飞,周身发寒,遍体鳞伤。

    眼眸深黑如浓墨,此时却黯得像是一团黑漆,无神地定在桑伶面上,执着地想要继续。可终究在对方那般恨决的眼神中,溃不成军。

    三百年前灭门之祸后,他便封心锁爱一心报仇。可偏偏阿伶出现了,一直追在身后,无论什么时候,无论他说什么拒绝什么,对方都像是牛皮糖一般,死粘着不走。初时,只以为对方谈贪图他的样貌修为,只觉厌烦。后来,见多了那一双月牙般笑起来的眼,便像是刻进了日子里去的习惯。

    再到三百年后,他被锁情丹操作,遗忘了阿伶存在的他,重新遇到了与阿伶有几分相似的傀儡,初时被缠心咒控制影响,对这个傀儡总有几分纵容和他想不到的耐心。却没想到,两者竟是同一人,都是阿伶,而他也失去了她两次。

    所以,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她,不顾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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